观众席上，灯光晦暗不明。舞池里的彩束偶尔射过来，在人们脸上划过彩色的光影。

借着灯光，凌国志看着自己的女儿，眼神满是不解、探究、疑惑。

说不上来，女儿跟以前不一样，很难描述是什么样的不同。只有朝夕相处的家人才能体会到那种细微的不同。

一家人在餐桌上谈过郑落梅的事，女儿肯定是知道孟局长的，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郑落梅下不来台，恶毒了点。

他很难相信女儿不是故意的。

“你故意的。”审视良久，他低声说。

“对，我故意的。”凌玖玖冷静的回答。

凌国志心里抖了一下。

他心虚了。

凌玖玖意味深长的看着父亲。

很想撕破狗男女的面纱。

但……

她忍住了，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，得把尾巴先收一收。

她嘴一咧又哭起来：

“爸！我怎么就故意了？我当时就是，铃声一响，脑子一抽，把干妈和孟局长的事给忘了！你居然怀疑我，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呀！她当你的面骂你闺女缺心眼儿，那是不给你面子！你还向着她！”

反正她才14，还是个半大孩子，先耍个赖吧。

江秋映不放心她，也跟了过来。听她这么一说，马上心就软了：

“国志你别怪孩子，她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坏心眼儿！”

凌国志抬头看她，忽然想起什么：

“你怎么过来了？你跟张副市长……聊的怎么样？快去，你们继续啊，这儿有我呢！”

……

……

大概算是糊弄过去了吧。

10点钟晚会结束，凌国志挤在江秋映身边，如愿跟张副市长握了手。

散场回家的时候，天空飘起了雪花。

雪真是个神奇的东西，莫名会让人的心事变轻，心情变好。

凌玖玖尤其开心，尤其是想到郑落梅气到嘴歪的样子，心里别提多爽了。

凌国志也一心陷在升迁的美梦里，竟然没有追究媳妇儿在晚会上抛头露面的事。

而且，他心情一好，跟媳妇聊了一路，仔仔细细的问了媳妇儿跟张副市长跳舞都聊了什么。

下车后还搂着江秋映的肩膀，说：

“没想到老子给你买这身行头，钱还真没白花！”

到家已经十一点了，渣爹破天荒没有看电视，洗漱完就跟着媳妇进了卧室。

还锁了门。

凌玖玖缓了半天才回过神，他这是……找媳妇儿同房了？

不不不……这不是她复仇的本意。

她才不想让渣爹跟妈妈花好月圆呢，这个烂白菜，他不配爬妈妈的床。

是时候让妈妈知道点什么了。

……

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。

叮铃铃——

她正郁闷，电视柜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，吓得她一个激灵。

看看墙上的挂钟，都十一点四十了，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？

拿起听筒，竟然是郑落梅。

“让你爸接电话！”郑落梅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，似是哭过。

“我爸，跟我妈，已经睡了。”凌玖玖慢悠悠的说。

“干妈你还生我的气呢。”

“让凌国志接电话，我找他有急事！”

怎么说呢，明明郑落梅都已经没脸没皮的打到家里来了，但凌玖玖此刻，心里莫名其妙的想笑。

今天一定要成全你。

“爸！电话，我干妈打来的！”她冲着卧室叫道。

电话里传来杂音。

卧室床头也有一部电话，凌国志已经接了起来。

凌玖玖拿着听筒，屏住呼吸，听完了整个对话。

“哎……怎么了……”凌国志清清嗓子问。

“你现在过来，送我去医院。”

“医院？怎么了？”

“我发烧了，打不着车。”

“发烧……这都几点了，下着雪……你吃退烧药没。”

“你过不过来？不过来就永远别过来了！”

“不是……烧多高啊？”

“40度。给你20分钟，再不过来你就别过来了！”

“嘟嘟嘟……”郑落梅已经挂了电话。

好家伙，这套路好熟啊。

凌玖玖忽然想起《甄嬛传》，是哪个妃子来着，皇上一去情敌那里留宿，她就装病把皇上叫走。

凌玖玖连忙放下电话，进了自己房间，假装自己刚才没偷听。

卧室门开了，凌国志在穿衣服，江秋映隐忍着怒火，抱怨道：

“今天晚上她对咱玖玖那样，你还去干嘛？”

凌国志难得的没有生气，温声说：

“哪样了？还不是你闺女脑子笨，害她被人笑话。大雪天她也打不到车，我看在向东的面子上，送她去趟医院就回来。”

“她要真着急，可以叫救护车。”

“救护车多贵啊，行了，别啰嗦了。”

门呯的一声关上，凌国志冒着风雪出了门。

等凌国志出了门，凌玖玖也拉开自己的房门。

妈妈披着外套坐在沙发上发愣，看上去心事重重。

见了她，勉强笑了一下，问：

“你怎么还不睡，晚睡不长个子，赶紧睡去！”

“妈，蓝阿姨今晚怎么没带家属？”

江秋映没想到她会问这个，烦躁的说：

“蓝阿姨离婚了，孩子跟了前夫，她现在自己一个人过。”

她猜的没错。

她故意把话题往离婚上引。

“妈，如果你跟我爸离婚，我跟你行不行。”

江秋映闻言一愣，戳了她额头一下：

“这还用问，你当然跟我了，难道你还想跟你爸！”

说罢，十指交握，深深叹口气。

凌玖玖覆上妈妈的手，问道：

“妈，我爸这么晚出去，你就不怀疑？”

江秋映看着女儿，目光一敛，扳住女儿的肩：

“玖儿，你也怀疑了？妈妈现在还没有证据。玖儿，不管爸妈最后怎么样，妈妈都会保护你，妈妈永远不会不要你，妈妈一定好好赚钱，有妈妈在，你的生活不会差。你只管把自己学习搞好，这事妈妈有分寸。”

凌玖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，又问：

“妈，你有了证据后，不会跟他们闹吧？”

江秋映凝神想了想：

“像凤姐那样闹？妈妈可干不出来。妈现在就担心一点，这么多年，我太信任你爸了，钱都在他手里。真闹起来，你爸一狠心走了，咱俩生活怎么办？ ”

有那么一瞬间，凌玖玖心里翻腾起一股冲动，想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妈妈，但她按捺住了。

她怕刺激到妈妈，她怕妈妈再像上一世那样闹起来。她的计划才实施了一半，现在还不到跟渣爹明牌的时候。

“妈，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。”

妈妈又重重叹口气：

“当然是先把咱家的钱从你爸手里弄出来点。”

一刹那，凌玖玖鼻子一酸。

重生之路，千难万难。但妈妈能沉得住气，真是一大惊喜。

这趟重生，值了。

妈妈摸摸她的头：

“你不用操心了，妈妈有办法。”

说着，她打了个大大哈欠：

“睡吧，睡饱了再说。”

凌玖玖半信半疑的上了床。妈妈真有办法？她倒有几分期待了，想看看自己亲妈有啥神通。